成为一株花

生活日記,不完全悲觀的悲觀主義者

亲爱的X:

长沙一连落了余日的雨,知了消停,桂花生苞,现在热还是归热,却比之前好受多了。早些日子忙着练车,现在想着好不容易可以考完试休息会,老家爷爷的兄弟突然去世,今夜晚上匆匆忙忙的来电话,明日一早五点就得出发要赶到乡下待三天。

我想我还是年轻幼稚,我根本想象不了作为身边的至亲如何有勇气拿着电话一个个向别人通告死讯,每一通电话都是一次受伤,但有责任又不得不做是多么痛苦。

那位爷爷,我四月还见过,清明落雨,我们围着四方桌坐着等雨停,他拿着糖和花生往我面前塞,牵着我和我讲话,说我长得俊俏又机灵,不要浪费了,在大学里头定要好好读书。他已经老年痴呆了,不认识儿子也不认识我大伯,可是看见我父亲还是叫出名字,看见我又想起是谁,一时清白又一时糊涂,眼里含着泪水。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难过,明明当天是大家都团聚的时候,他和我们聊着聊着,突然呢喃到,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怕是熬不过今年。我大伯连忙打断他,说他那是胡话,不仅仅今年团聚,明年后年大后年都会一起。最后走的时候,那爷爷塞给我一个红包,反复叮嘱我好好读书。只是四月的事,八月无情,突然落了气,谁都是意料之外。

张爱玲曾说,“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点凄凉。”他那时,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呢?大概人和猫一样,当死亡真正逼近的时候会有清楚的预感,所以猫早早离开主子身边躲起来,而人早早的开始吩咐后事。

对于生死,我思考很多,但是从来没有真正明白过,不明白什么样的生是有意义的生,什么样的死是有意义的死。但如果都想不通想不懂,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死,那就好好活,索性活得随心所欲一些,过得淡泊名利一些。这一辈子简简单单的,简单的做自己喜欢的事,简单的爱自己喜欢的人,简单的去自己喜欢的地方,讽刺的是现在却极少有人有这种简单。

想着暑假马上结束了就心怀内疚,内疚自己没有做什么事情,内疚没有让自己进步多少,比起内疚来,更多的是不安,不安这样子惰情的自己怎么可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怎么可能做到自己要做的,怎么配得到想得到的。我知道所有人在朋友圈里都会发自己开心满意的事情,发出游的照片,发所有成就的事情,尽管知道这个道理,每次我看着还是会难受,这种难受不是嫉妒,是自责,之后索性把朋友圈关了,QQ卸了,想着这样子就可以专心专意做自己的事情。

人间,只是抹去胭脂的脸。这是霸王别姬里的一句话,相比较我的幸运是拥有自己的虞姬,没有别过。我喜欢Shawn,因为她在我才拼命的加速成长,想着为她遮风挡雨,我清楚我从来不是西楚霸王,没有那本事能力,但我只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可以尽力的事情,做一个真我。

马上就生日了,又是一年,回过神来时间真是可怕,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十八岁一年的翻天覆地。看着Shawn前前后后悄悄背着我准备惊喜,礼物,最近我情绪不好也处处安慰我,陪着我,我对自己感到失望,失望自己没有办法控制好情绪,每次让她担心。从喜欢上她开始,我就学着克制,一根一根地拔掉自己身上的尖刺,想尽力温柔地表达自己的爱意,不用“爱你”“为你”的借口伤害她控制她,可实际上我还是把对这个世界,对这个社会的失望的空洞都投射到她的身上,渴望借此找到继慰。这个人是我想一生一世的人,是想着度过未来的人,是小心翼翼的我这辈子最大的赌注冒险,所以我要努力,也必须努力。

史铁生言过,要爱就要像一个痴情的恋人那样去爱,像一个忘死的梦者那样去爱,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走你的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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