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株花

生活日記,不完全悲觀的悲觀主義者

世界变得温柔起来的理由

“人终其一生是需要找到意义的。 无论是如何平淡无奇的过,还是惊涛骇浪的活,我们降临于这个世界上就一定有其理由和使命。”

七月底的日子,暑假也悠悠的过去了一半,我终于从河东的繁华吵闹马不停歇里抽身回到了河西,長沙真是一座奇怪的城市,河东河西一桥之隔,但气氛和节奏却大有不同。

这感觉有点像我记忆里的上海,我记得初到上海时四处都在拆迁的浦西,废墟在马路的周围,老旧的房子用红漆大字写着拆的字样,灰蒙蒙的一切,就像做整容手术的女人在还没有康复的时候撕开了脸上一半的面纱。

奇怪的是,对于这样的上海,浦东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的街道不是让我记忆深刻的风景,时隔多年,我回忆起这座城市,印象最深的只是一家在浦西不知名的小街道的旗袍店。那家旗袍店坐落在不起眼的街道角落,暖光色的橱窗里可以看清楚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旗袍,它们拥有细致华丽的花纹,闪着光泽的绸布,凹凸有致的曲线,仿佛陈列在那里的不是一件件衣服而是一个个有故事的性感女人。当时我年纪甚小,驻足与此怔怔的隔着玻璃看着,就好像不小心窥望到另一个世界一般心脏狂跳不已。

没有什么服装可以比旗袍更加能代表上海了。
——风韵,性感,拥有让人飞蛾扑火的魅力,但同时也充满了触手不及的神秘。

这个曾经充满了爱欲的地方,又因有杀戮把爱欲攥碎糟蹋蹂躏的地方,这个充满了繁盛和消亡的地方,最后又将爱恨别离的身不由己变成了故事的地方,而正在这个地方,这些故事的坟墓之上,这座城仿佛疯狂的得到养料般汹涌的拔地而起。可能也正是因此这座城市才出了张爱玲这样的女人,才有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才有了罗曼蒂克消亡史。

电影里那辆开在黑夜里的车,路灯照出道路两旁幽暗幽暗的野草和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此的迎着风车载着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奔向未知的命运。 结束的时刻,随着音乐响起已是物是人非。 那个时代过去了,一切浪漫与柔情,一切绝望与杀戮都结束了。

“我有时候会想到你,你应该是在北方”

但她怎么会在北方呢。

北方的风养不了这样细腻如水的上海女人,握不住这样转瞬即逝的花样年华,所以她们都逝去了,只留下了身着旗袍,握着老式转盘电话嗤笑讲着上海话的模样。

人终其一生是有使命的,所以我们无法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长,所以我们也会说出“真希望我没有遇见那个人”的话,所以我们也会不停的迷茫,驻足,慌张,苦痛,绝望。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的一日,一切都风平浪静的一天,望着窗外摇晃的树荫和泼洒一地的光影,看着被风洗净的蓝天下蝴蝶落在未喝完水的杯沿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旅行公路或者渐行渐远的一个背影。

突然一下就觉得。

好像……也无所谓了。

其实得不到也没关系,其实当初握得不那么紧也没有关系,其实失去这件事也不是未尝不可,其实辜负与被辜负,爱与被爱是风水轮流转。其实人们口中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都是同一种心动。

其实,最后回忆起来… “我还是不后悔遇见那个人。”

大概,这就是我的人生命题吧?否则我怎么一直学不会。学不会怎么去喜欢怎么去爱一个人,学不会怎么表达自己是不伤害。我也一直不知道,依赖和独立要怎么平衡,表达和倾听要怎么适度。 像化学反应,把硫酸铜粉末放入水中,溶液会变成蓝色,而我读再多书,吸取再多经验,只要遇见感情还是会变成了白痴。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白昼对我来说越来越漫长,和人打交道这件事从现实生活的回避变成了连在互联网上都小心翼翼。不知道如何好好的回复人家的消息,不知道心腹里一堆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为什么。是不甘心输还是只想赢?是害怕失去还是想得到更多?努力是为了自己还是爱情?

暑假第一次回到河西的家里,房间里都是曾经的旧物,从书桌底下拖出的几大堆箱子里都是曾经他人给我的信,这些文字读着一边苦涩一边甜蜜,摊开一地最后也只能小心的收好。嗓子很干,心里梗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抬头望着白炽灯的光芒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我也不太哭得出。

心里有点悔恨。

突然也就发现自己无知得那么薄情,不管对方多么给予安全感,曾经的我还是拼命的想逃。明明是很喜欢,明明是舍不得,但最后对面自己越来越喜欢对方的心情,我只感觉到害怕。就好像把原本就残缺的一颗心分享出去,我一边想握紧所剩无几的一切一边急着想要奉献以示真心。

真的是,矫情啊。所以,突然也就释怀了,释怀了感情这件事一直给我带的伤害,释怀了爱与被爱的不对等,释怀了原来以为羁绊一生的人成为了匆匆过客。

于是,也就不后悔放纵自己奋不顾身的沦陷,不后悔那些痛不欲生,入木三分的快乐,不后悔相遇离别,贪瞋爱痴怨,不后悔孑然一身的失落与自由。

人如果寻找到自己终其一生的命题,那么一定要经历很多苦痛,在世间最断肠的是情爱,所以,可能大家都很想得到爱或者奉献爱吧。

只是这么一想。

这个世界就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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