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株花

生活日記,不完全悲觀的悲觀主義者

上京与下雪——北京

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冻的地壳深处响起冰裂声。没有月亮。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县界的山峦已经层次不清,显得更加黑苍苍的,沉重地垂在星空的边际。这是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

                                                                                   《雪国》

往北的一路,树越来越多但越来越稀疏,楼越来越矮天也变得辽阔。没有云的,苍白的天,失去高楼大厦的遮挡看起来单调乏味。

沿着铁轨道路的风景,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田地,黄绿色的矮芽,看起来和草一般的植物。所有的房子都是矮矮的,不过二层楼高,四周围墙砌起来方方正正的四合院,院边上有老树和灯笼,大门上挂着家和万事兴。

一路行过去的树木没有树叶,光秃秃的枝干就像被人扒了衣服,所有的枝节无论多细微都一清二楚,鸟的巢在树顶稍下的位置,一坨黑黑的圆圆的扎在上头,这些鸟巢比我想象当中的大很多,从远看就像每棵树长了一个肿瘤似的,鸟不会飞远,早晨的时候很多鸟各自占一枝头停靠,圆乎乎一个球挂在枝上。

我未去过北方,但是当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离开南方的时候,身边已经是操着北方口音的人群了,他们比南方人更加直爽些,没有那么腼腆,说话嗓门也大许多,也可能是我偏爱北方人的强调吧,听他们说话觉得甚是有趣。

窗外除了几寸高的绿色植物,就是大片大片的黄色,颜色不是梵高先生《麦田里的乌鸦》里头的那种黄色,这黄色不是跳跃的,而是静止萧条的,颜色介于灰色和土色之间,是易碎没有生命的颜色,这些枯萎的草植被堆积在路边上成了路的模样,我可以想象出行走在上面,脚底传来清脆的声响。

就像很久以前,我和她在深秋一起找到的一条无人秘境,窄窄的道路两排的梧桐抖擞着叶子,满地的金色落叶,我们骑单车走在那条废弃的小道上,耳间皆是对方的蜜语和落叶沙沙的声音,厚厚的树叶底下时不时有玻璃瓶子凸出来,四下空无一人只有乌鸦低鸣叫,可我们一点也不怕,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害怕。现在想起来那个冬天和这个冬天是不大一样的。

就像南方和北方的冬天是不大一样的。

追根究底对我来说有她和失去她的生活也是不大一样的。

其实我以为会是她陪我来的。这长达二十小时的火车,回程两个小时的飞机,我都以为坐在我旁边的人会是她,黑夜里睡在我身边的人会是她。

不提也罢,因为这都是些非常矫情无意义的话语,即使没有人陪伴我还是会决定去很多地方,一个人去做很多事,不是因为陪伴不重要,而是我清楚人终究到底都是孤独的,无论你是谁又和谁在一起,你都是你自己,最后也只有你自己。与其纠结结果,内心清楚自己无愧疚和遗憾便好,挥霍和珍惜又有什么差别。

分开的时间里,我听懂了一首自己曾经一直听不懂的歌,这或许是在这段感情里送给自己的礼物,在以前我以为那是为了韵脚而编的无意义的词,现在听起来却是字字诛心,那句我爱你,在全首歌里显得突兀又重复得奇怪,但是实际上是言不由衷,是词不达意,可能对我来说,经历这些发生这些之后那三个字,其实是四个字的含义。

那有什么可遗憾的呢?我们彼此都尽力也尽兴了,就像蝉鸣到盛夏的最后一日,十七年的等待都用力绽放了。

现在这会儿我已经可以看见远处的风车了,在朦朦胧胧的雾里缓慢的旋转。我记得早七点的时候,我在武汉,外面的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于是我可以看清曾经我们一起在这城市走过的路,看过的建筑。十点的时候,我路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屋檐黑瓦,天地黄土,红砖方院子,瞅见路上还有未化的雪。

看着雪于是想着,自己离京城更是近了一步。

熙熙攘攘的人群上上下下,火车停停走走,等我回过神取下耳机抬头的时候,窗外已经全是白雪了,被雪覆盖而变成白色的房屋和街道,路上偶尔有单车的痕迹,即使在车内也可以感觉到气温明显的下降,而我的心跳明显的加速起来,我知道自己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内心迫不及待想冲下去呼吸带着寒冷干燥气息的空气。

天已经要暗了,颜色变得模糊不清全部化为统一的蓝灰色,这颜色和白色一起变成萧瑟寒冷的场景,所有的一切给人纯净的感觉,路过了一座空村,矮矮的房子没有一扇窗户亮着灯,空空的房子里住满了冷空气,雪夜的宁静沁人心脾。

列车,雪,北方,这一切都让我想到了曾经读的《雪国》,想到了他在火车上看见的那姑娘,想到了形容她的那一段话,似梦似幻的景与人。

“车厢里也不太明亮。窗玻璃上的映像不像真的镜子那样清晰了。反光没有了。这使岛村看入了神,他渐渐地忘却了镜子的存在,只觉得姑娘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这当儿,姑娘的脸上闪现着灯光。镜中映像的清晰度并没有减弱窗外的灯火。灯火也没有把映像抹去。灯火就这样从她的脸上闪过,但并没有把她的脸照亮。”

“这是一束从远方投来的寒光,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她眼睛的周围。她的眼睛同灯火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

真真假假哪里有那么重要,只要浪漫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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