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株花

生活日記,不完全悲觀的悲觀主義者
Reality - Vladimir Cosma

“寒冷,黑暗,挣扎,以及无数次呐喊求救无助,紧张与害怕。
黑暗好像是永无止境的,充满了绝望和历练,但是从小到大内心会有声音一直告诉你应该做什么,那种声音微弱但是不可忽视也不可抗拒,顺应着去做,你就能解脱,可以重生。”

“不是每一个灵魂都有热量可以燃烧,但是,我确定你是。”

“最后去往的地方是光明,干净,温暖之地。”

解牌结束的时候,Shawn拥抱住我,开始哭泣。“我一直在等你。”她如是说到,眼泪不停不停的落下,“我一直在等你出现。”她说的时候,我的心开始颤,胸口有点酸涩,用手擦去她的眼泪,但是又有新的泪珠从她眼眶中满溢出来,坠落。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重新燃起活着的欲望,开始找寻新的生存意义和方式。我从来没有想过十八岁这一年会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打破我之前那么多年的习惯改变了我的性格。

那是一个生日愿望。想爱一个人。

我深知自己的不完美和不完整,我缺乏对感情的认知,对待感情和对待自己一样自卑,没有希望,容易放弃。稍加不如意我便开始逃避,甩手把责任丢给别人,离开时从不拖泥带水,然后在无数次回忆中把自己枪毙一万次。

我想爱一个人,因为爱是一种能力。

情绪障碍症让我对自己的情绪容易处于非常糟糕的状态,那是一段很差劲的时光。厌食,失眠,噩梦,紧张,冲动,自残,自杀,沉默,焦躁,暴力,以及无数遍的毁灭自己和周围的一切。最严重的时候,我连续三个月彻夜未眠,开始看见和听见许多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开始在白天睡觉,没完没了的睡觉,接着做噩梦,梦见杀人,梦见血腥暴力的场景,重要的是,我并不觉得可怕。甚至一度认为耳朵是人多余的器官,其实只需要耳膜就足够了,在脸两侧的两个肉片不美观,想割掉。

在吵闹人多的地方会忍不住出冷汗,然后开始心烦意乱,大脑像电视机一样有白噪音,手脚冰凉,脸滚烫,感觉头脑发热,各种声音会被放大无数倍进入我身体,刺激神经,产生杀人的欲望。没有特定的目标,就是想让那些吵闹的声音都消失。

那是高二的一节晚自习,我记得很清楚,我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看着眼前所有人都在说说笑笑,在叫,在打闹,而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会想笑。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慢性咽喉炎已经让我咳嗽了一整年,断断续续的读书让人精疲力尽。

太吵了,那些声音直接穿透耳朵让人大脑空白,发热。让她们安静只需要杀了她们就好了。我告诉自己,然后拿着美工刀手举起来,往下刺。

我没有刺她们,出血的是我自己的手臂,红色的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流在皮肤上,书桌上,滴落在地上,接着传来同桌的叫声。那一刻我是松了口气的,然后才开始感觉到痛感,麻麻的从手臂传上来,我庆幸至少在最后那一秒,我的理智让我在疼痛中清醒过来。

同时。

自残满足了我内心杀戮和伤害的欲望。我逃了出去。

治疗的时候我对心理医生撒了很多谎,因为我害怕那些药会让我更加不正常,我没有抑郁,也没有其它,只是情绪障碍,我在许多关键的问题上逃避了医生,算是给自己一个迂回的机会。这种情况已经五年,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解决。而我对医生也是不信任的,常常带着试探去挑战他,反问他。他像镜子让我更加了解我自己,那是个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丑陋之躯,比起填补,放弃更加简单。

关于那段经历,我原可以说更多,但好像那些已经离我很远,Shawn的出现让我从这一切中脱离出来,虽然无法完全打消自杀的念头,但是至少现在我会想活下去,活下去这件事,好像没有那么艰难。

因为开始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于是关于以前感情的那么多不适应和麻烦也顺利的得到了解释。

不再害怕面对传统的压力,以及来自家庭的安排,因为如果一个人没有爱,是无法做到完整的活在这个本来就不完整的世界上。人的一辈子只有一辈子,我不想受任何的干扰就去放弃成为自己的机会,放弃任何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现在会想我很感谢那一段几乎致我为死地的时光,正是因为无数次的接近毁灭和死亡,我才能更清楚自己为什么活到现在,是什么支撑着我。

我不会麻木将就的活着。不会因为害怕而放弃追求自由和真爱的机会。这些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Shawn的体温滚烫,一个晚上塔罗四个大阵让我有点疲惫,在她身边的时候,感觉身体从内冷到外,接着,我感觉到一双柔软带着火的温度的手抚摸我赤裸的背,温度穿过皮肤,血肉,直达胸腔。

“Shawn。”我叫她。

“嗯。”

她就在我身后,咫尺的位置,可以感受到她呼吸的热气带着湿润轻轻的打在我耳畔。

窗外连绵不断雨,我知道明天起来会是春天的郁郁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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